步摇McC
你们并非幸存者
你们永无归宿
【凹凸】【雷卡】《风，沙，星尘》
CP：雷狮\卡米尔
附注：AU\星际\军旅\瞎扯淡黑科技\大哥和卡宝都不是普通人\带卡出走社会你雷哥
进度：9000+完结，补充番外
正文：
【一】
“愿我们从未发现宇宙如此广阔、行星如此冰冷，心灵和思想如此空虚，以至于我们无法用爱与温情来填满它们——宇宙，是人类最后的边疆。今天的课程到此结束，感谢大家的出席。”教官滔滔不绝的论述终于告一段落，被冗长枯燥的课程折磨得昏昏欲睡的学生们终于勉强打起几分精神，稀稀拉拉地起立向教官致谢道别。
“哗——终于下课啦！”金伸了个懒腰，睡眼惺忪地抱怨，“休息日前的最后一节课竟然是《深空人文哲学》，教务处的安排一点也不人文哲学嘛！”
“人文社科类的学科也是去年才新增的课程，”紫堂幻把整理完毕的电子笔记放进相应的文件夹里保存完毕，“应该是星联军部那些高级军官的意思吧，格瑞没有透露过你相关的一些东西吗？”
“嗨，其实我们很久都没怎么联系啦，他一直不怎么爱理人，”金一旦提起自己的这位发小就情不自禁微笑起来，“我连格瑞怎么被破格录入星联军部的都不知道呢，登格鲁星破天荒第一人啊！”
“而且他还获得了星联特别颁发的联盟勋章！那可是整个星联只有五枚的勋章啊，据说用稀有金属特别打造，在黑暗里会发出星星一样的光……”紫堂幻眼中流露出艳羡和神往。
金跃跃欲试：“那又怎么样？我也总有一天会有的！”
“哦对了，今天晚上我们吃什么啊？”
紫堂幻：“……凯莉打算今晚开party，对星联军校的本届全体学生开放，你要去吗？”
“当然要去！”金当然不肯错过这么有意思的活动。阶梯教室里的学生已经走得七七八八，只剩下他、紫堂幻还有坐在第一排的一位学生。金自来熟地打招呼：“嘿，要不要一起走啊？”
那位学生刚刚围好围巾、正准备把帽子戴上——军校校规要求统一着装，是不允许学生们在上课时穿戴这些东西的。似乎并不习惯应对突然的搭讪，他转过身，湛蓝干净的眼睛古井无波：“谢谢，不过我今天晚上另有邀约。”
“哦那就算啦，祝你玩儿得开心哈哈哈……”金的神经显然大条到根本不觉得会有什么问题，揽着紫堂幻的肩膀嘻嘻哈哈走远了。
卡米尔戴上帽子、拿好提包，穿过下课时分成群结队的学生们，步伐规整。
【二】
星联军校位于空间站边缘，是距离星联军事总部最近的空间站之一，因此在整个阿尔法象限内都算得上是顶尖水平。隔着多层全透明的高分子保护罩，可以清晰看到来来往往的穿梭机和运输艇。行星公转，恒星燃烧，太空深邃浩渺。
忽然学生们纷纷抬头注目，人潮仿佛海面吹过风，波涛喧嚣涌起。
“看啊，快看！”“是战舰‘雷皇’！！”“雷狮上将执行任务回来了吗？”
卡米尔随之抬头。
一架驱逐舰级星舰飞如同一柄利刃划开黑暗沉寂的深空，轻捷迅猛地飞掠过空间站。在人造光源的照耀下，星舰通体洁白，张扬地涂上了明黄色的五芒星，舰身加载的重型电磁炮耀武扬威。
战舰在下方的空间站地面投下一片阴影，男孩子向往着上将的无上荣光，女孩子倾心于上将的英俊风流。作为星联的五位上将之一，雷狮拥有单兵作战的超高水准和自己的专属作战星舰，他的照片所制作的海报传遍了每一所军校、他的名字被大写加粗放在报纸期刊的版头。
凯旋归来的上将意气风发，并没有立即将雷皇号驶入航空港停泊归位，而是做了一套干净流畅的跃升半滚倒转，舰尾的引擎拖曳出华丽漂亮的淡紫色颗粒光束尾迹。人群又是一阵惊呼与喝彩。
沸腾的人群里，偎着红色围巾的黑发少年神情淡漠，显得微不足道。卡米尔目送着雷皇号悬停入港，轻轻松了口气，转身去赶空间站准点的传送机。
【三】
星联总部拔地而起高耸入云，与周边的建筑群相比，这栋由钢筋混凝土和钢化玻璃所堆砌塑造的巨人造型优美、气势磅礴。穿着军校生制服的卡米尔站在地面的中心广场仰望主楼，和出入往来其中、衣冠楚楚西装革履的高级军官相比，少年的的相貌和衣装都过于稚嫩和青涩了。
“卡米尔。”
熟悉的声音一如既往带着笑意，捕捉到讯号的来源，卡米尔顿了顿，压抑住自己飞奔过去的强烈欲望，但是比平时加快的步伐还是把难得出现的情绪波动泄露了几分。
雷狮站在总部大门的层叠台阶上，低头含笑看他。刚从军部报备归案，上将穿一身纯黑军装，单肩披风，黑红金的色彩搭配显得庄重低调又不失奢华——星联军部的标准制服。雷狮的胸口佩戴一枚纹饰繁复而华丽的勋章，星联至高的荣耀，仅五人得以平摊这项殊荣。
时间正值黄昏，暮色四合、夕烧瑰丽，中心广场打开了喷泉，水珠晶莹，一群被喂得肚皮滚圆的白鸽扑啦啦啦胡乱飞起。兄长逆着光，身形轮廓被斜阳落照勾勒得高大而落拓，冲卡米尔张开手臂，笑容略带戏谑：“怎么，不打算给大哥点什么东西表示一下欢迎吗？”
卡米尔眨了眨眼睛，踮起脚尖，轻轻抱了抱雷狮。
那也许根本算不上什么拥抱，太轻也太快——敞开手臂，胸膛与胸膛碰触的感觉稍纵即逝，雷狮只来得及捕捉到少年身上那股淡淡的馨甜味儿。
这不也很好嘛。雷狮中指与食指并拢，微笑着把对方的帽檐压低。
“走，大哥带你去吃好吃的。”
【四】
行星系的主恒星已经滑落到地平线以下，转而向行星另一面散发光芒和热量。雷狮挑选的这家餐厅位于闹市区，乘坐高速电梯而上，可以透过全透明的穹顶仰望深空那些闪烁明灭的星星。早已过了用火焰照明的时代，然而为了烘托气氛，穿着考究的侍者还是为二人端来了银制烛台。刚点燃的烛火有轻微的跳动摇晃，蜡烛在制作过程中加入了香料，散发出让人舒适的香气，餐桌对面雷狮的脸庞轮廓似乎也比平常柔和许多。
点单和付账向来由兄长一力包办，卡米尔对着眼前漂亮得让人不知该从何下口的舒芙蕾有点犹豫，倒是雷狮三下五除二把端上来的牛排解决了。“食物复制机里出来的配餐全都是一个味道，虽说不花自己的信用点但是吃久了简直要怀疑自己的舌头，”上将眼带笑意手持一杯白兰地，金黄的色泽在酒杯中摇晃出醉人的芬芳，“快点下嘴，时间一过舒芙蕾就塌掉了。”
“唔。”在兄长的注视下卡米尔终于下定决心，入口的质感细腻轻盈甚至虚无，偏偏甜美的奶香和果香又萦绕凝滞在颊齿之间提醒着它的存在。接下来就不是矫揉造作的时候了，少年敞开肚皮。
雷狮隔着烛光细看卡米尔，少年埋头进食时睫毛低垂，神情认真。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没有见面，似乎又长高了一点儿，和一年前相比，原本凹陷下去的脸颊也丰润起来，显露出健康的淡淡玫瑰色。看来想办法把他捞进星联军校还真是正确的决定，军校的伙食可从来没有苛待星联的花朵的道理。上将微笑，随身通讯器却突然震动起来。
“？”敏感的少年抬起头。
“吃你的。”雷狮伸出手指，意欲抹掉少年嘴角一点奶渍，不想却被他迅速偏头，躲掉了。雷狮这才想起来卡米尔一直比较抗拒直接的肢体接触，大约也是两年前创伤后遗症的一部分？
“……对不起。大哥。”少年面部表情僵硬。
雷狮笑了笑调出界面，消息显示的是佩利的头像：[大哥，总部这边有一个要庆功的酒会啊，帕洛斯让我问你来不来，还让我别告诉你是他让我问的]
不等雷狮回复，佩利又发了一张“来呀，快活呀”的表情包。这张图片据说是几个世纪以前流行起来的，配字还是古地球上比较难懂的中文，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又突然被翻出来在星联通用了，拥有比中老年表情包还要震撼的效果：[帕洛斯又让我发这个给你]
雷狮手指飞快地移动：[哄小家伙吃饭呢，别想找借口灌我酒]
【五】
佩利把伸过头挤着看消息的帕洛斯挤回去：“你这人怎么那么烦啊别碍我事……靠帕洛斯你干吗打我活腻歪了是吧？”
【六】
酒足饭饱，雷狮带着卡米尔散步，走路消食。基地环境优美，圆滚滚的日常机器人跑来跑去做清洁，相当灵活，不会撞到行人。雷狮走在前面，胸口佩戴的勋章有如同星星一样的微光；卡米尔亦步亦趋跟在兄长身后，认真回答着问题，讲述自己最近的学习生活状况。星联总部所处的行星拥有两个卫星，因此可以看到漆黑夜空中高悬着两个月亮，因为表面构成物质的不同而呈现出一黄一蓝两种不同颜色的奇异景象。沿着人工河慢慢走过去，河水里浮动着光影，晚风吹过来绿化带里各种花木的清新香气，恋人们手挽着手。
上将大人突然停住脚步。小学员没有料到，险些撞上兄长后背。
雷狮说：“牵手吗？”
卡米尔迅速把双手背到身后。
看着小家伙红红的耳朵尖，雷狮伸出尾指笑道：“只勾这根手指，有人来了马上松开，没问题了吧？”
卡米尔小心翼翼伸出右手尾指，模仿着远处那对如胶似漆的恋人的动作轻轻勾住了。少年双手一直带着手套，隔着布料传递过来血肉之躯的温热感让他轻轻闭上了眼睛。
“关于最近星联的形势，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觉得星联还是比较稳固的，”卡米尔顺着雷狮的思路分析起来，见解远超普通军校生的思维，“星联自从签订条约、达成共识之后，内部的矛盾和摩擦就很少了，而且近年来对于贝塔象限的探索也在有条不紊地推进，需要各方顶尖科技的通力合作。军方垄断了大部分资源和话语权，同时也不可避免地有各种黑幕，这是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事实：即使有惊才绝艳的能力，如果没有人情世故的钻营，也没有办法在现在这个条条框框的精密机器里面作为成员待下去。”
卡米尔顿了顿，继续说：“在反对恐怖组织这项工作上面，大哥你的功劳是最大的，但是行事风格……应该会招致军方不少人的不满。就你之前提供给我的资料来看，我现在怀疑星联军部有高层和‘鬼天盟’勾结，那些生物战舰的研究建造如果没有巨大的资金和技术条件支持，是无法运作的。”
“你就直说了吧，”上将笑出声，低下头和卡米尔讲话，“我不适合继续待下去，对吧？”
对于这些小小的亲昵动作，少年还是有些害羞的，把半边脸缩回围巾的包裹里没有再说话，算是默认了。
“那如果我说我要走，你怎么办，想过没有？”
少年沉默，无声地加大了尾指上的力道。
【七】
“老大，”雷狮把卡米尔送回军校，前脚刚踏进军部就迎上了一脸诡异笑容的帕洛斯，“老大，丹尼尔总司令有请。”
……果然啊。雷狮有点想笑，该说卡米尔预料得太准了吗？
丹尼尔的办公室布置干净整洁，雷狮被单独谈话很多次，已经学会轻驾就熟反客为主地挑有舒适靠背的软沙发坐了。
“……”面对翘着二郎腿的年轻上将，丹尼尔觉得的自己脸上的微笑快要挂不住了。
微笑中透露着妈卖批的总司令先生把一整个压缩包的文件传给雷狮：“您还是亲自看看吧。”
不出意外，解压缩之后是几个G的控诉书。其中以五上将之一的安迷修最为出彩——嘉德罗斯满脑子想着找格瑞打架，银爵被外派执行任务很久没有露面，唯独安迷修热衷于孜孜不倦地和雷狮对干，丹尼尔为了从中调停简直操碎了心——他这次花了洋洋洒洒八千余字痛斥雷狮在执行反恐任务中罔顾平民生命财产安全，恣意狂轰滥炸，把艰巨的任务当儿戏，视崇高的使命如玩笑。
“文法和修辞都相当精彩，我想提案军部开启文件打赏功能——我是绝不会吝惜自己的信用点的。”雷狮真挚而诚恳地表达观后感，随手抓过一只正在搬运文书芯片的军部通用的小机器人。这些小机器人是研究所专为办公而开发设计并且投入批量生产的型号，小巧可爱、触感舒适，很适合无聊或者手痒的时候拿来撸撸解闷。
雷狮不知道的是，安迷修上将的确是个业余网络写手，在X点上的马甲是“单骑独行”。安迷修的文评毁誉参半，要么夸他思想深刻三观正直文笔隽永，是当今宇宙大航海时代网文界难得的真正骑士；要么就喷他无病呻吟不知所云满屏胡言乱语，还为了装逼强行掉书袋。
顺便一提，安迷修为了写那八千字怼雷狮还拖更了。
“……雷狮先生，我希望您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来再谈。”丹尼尔先生微笑中透露着疲惫。
终于逃脱魔爪的小机器人向总司令先生深鞠一躬就连滚带爬地飞速逃离现场。
“虽然知道我的劝告您不太可能听得进去，”丹尼尔面色诚恳，“但是您这样的行事风格，即使拥有再大的功勋，军部也不可能会为您压下所有的控诉和弹劾。”
“唯独鬼天盟的事情，我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的。”
“那么，祝您好运。”丹尼尔笑起来，眉眼弯弯。
【八】
“老大你没事吧？”雷狮刚踏出总司令的办公室就看到佩利在探头探脑，显然在担心自家上司挨批，手脚比划咬牙切齿，“那个安迷修脑子里不知道塞了什么玩意，总有一天我得削他一顿！”
“我能有什么事，”雷狮嗤笑，“真正有事的只怕是那个叫鬼天盟的恐怖组织。生物战舰实验，星联都因为有悖伦理而不敢染指的科技领域，胃口可够大的啊。就等卡米尔的消息了。”
雷狮上将挥挥手转过身，示意佩利自己玩儿去，高筒军靴在地板上发出声响，回荡在灯火通明的走廊。佩利捅捅一旁吃瓜看戏的帕洛斯：“哎，咱老大为啥非要跟鬼天盟过不去？明明那个多管闲事的安迷修更讨厌吧。”
“嗯哼？”帕洛斯难得没有打太极，“傻狗，你还记得两年前鬼天盟第一次搬出生物战舰的时候吞噬掉的行星吗？数十亿人遇难，移民几乎全部覆灭……”
在灯光映照下，帕洛斯一双漂亮的花瞳仿佛有色彩流动：“那是‘你’老大的母星啊。”
【九】
卡米尔再次和兄长碰面是在三天之后，深夜的空间站灯光零星冷落，一位工程机器人在检修路面。熄灯时分，天空中的星星就显得格外明亮，那一颗蓝色的卫星近在眼前光芒柔和，肉眼就可以观察到上面的环形山和能源基地。
“真的想好了？”雷狮依旧穿着星联军服，只是胸口那枚代表无限荣光的勋章已经摘了下来，领带扯得宽松了一点儿。
“走了，可就没有回头路了。”
少年伸出带着手套的右手，小心翼翼向兄长勾起尾指。
虽然一早就清楚卡米尔一定会跟上自己一起出发，但雷狮还是被这个小动作取悦了：“好，佩利和帕洛斯已经在航空港等着了，你跟着我去‘雷皇’。”
还没来得及发出惊呼，卡米尔就被雷狮扛到了肩上：“别闹，这样快一点。”
卡米尔又把脸缩回围巾里。为了确保空气的清洁新鲜，空间站会每隔六个恒星时进行一次大规模的通风换气，高速流动的气流带起他的围巾，在漆黑的夜色里仿佛花朵舒绽开蓓蕾，欣欣然昭昭展。
【十】
“别说那个叫卡米尔的还真有两把刷子，竟然能成功绕过星联设置的防火墙和安保措施，黑进总部的核心系统，”佩利踢了踢刚刚被帕洛斯敲晕的守卫，“老大还真没看走眼。”
帕洛斯扒开守卫的眼皮混过航空港的瞳孔识别系统，用过之后又把人随手就地一扔：“啧，那小子变态得都不像个人。”
“你就酸吧，反正又不是你黑的系统，”佩利在总操纵台乱七八糟的按键中努力分辨着，抓耳挠腮，“还不快来帮忙，我看不太懂这玩意儿……”
“蠢死了应该这样——”帕洛斯输入了安全密钥后拉下总闸。
“擅自调用星联战舰，五十年起步，最高死刑啊，”帕洛斯感慨，“个人英雄主义。‘你’老大也挺有意思，自己灵车漂移还想拉下属坟头蹦迪。别傻杵在那儿了，收拾收拾抓紧跑路吧。”
雷狮拥有一流的驾驶水准，通体银白的雷皇无声滑出泊位，顺利进入了曲速飞行，如同矫捷的鹰隼冲破囚笼，一头扎进漫无边际的黑暗深空。
【十一】
“曲速7，一切正常。”卡米尔还是第一次登上作战用的星舰，小家伙好奇地这碰碰那看看，观察仪表和读数。航线已经设定完毕，雷狮切断了与星联的通讯波段，开启自动驾驶模式，饶有兴致地看着军校生做实地考察。
星舰，是星联最前沿科技的结晶，是无机物的绝妙形态组合，是男人的浪漫！
作为星联五艘拥有单兵作战能力的星舰之一，雷皇号设施一应俱全。雷狮甚至熟练地从边角的柜子里拿出一支香槟——为防止船员喝酒误事，食物复制机无法复制酒精类饮料，上将不得不因为这条不近人情的规定屯点私货。
卡米尔已经是第三次欲言又止地看向自己了。雷狮微笑：“你都已经调查好了，不是吗？”
“……唔。”卡米尔低下头。
两年前，生物战舰第一次出现在星联的领空。
这种战斗型星舰与以往大相径庭，用破解了生物基因链并将之改造强化后的有机物架构组建，受到攻击后会自动修复并愈合伤口，在有资源的时候甚至能够以内置工厂自我繁殖，是“活着的”的战舰。
通体灰绿，附带巨型卷须和口器的生物战舰悄无声息地出现。为金属飞船而设计的探测仪无法及时发出预警，防护罩生成器也在猛烈的攻击之下也宣告罢工。它一露面就鲸吞了整个行星，几十亿人丧生，星联迫于压力出动三艘战列舰级别的星舰才将其围剿。
彼时雷狮尚未晋升为星联上将，忍住母星被毁的沉痛负责幸存者的抢救和安置工作。打开逃生舱的一瞬间，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少年整个左腹都被鲜血浸染，黑发湿透了贴在惨白肌肤上，瘦削的脸颊衬得那双近乎失焦的蓝眼睛特别大。
“让人惊讶的是，小家伙的自愈能力出乎意料地强大呢，”护士从急救室走出来，没摘下口罩，露出一双笑意盈盈的眼睛，“按照常理，受了这么重的伤早该不治身亡了。”
两人并肩望向舷窗外，卡米尔无声叹息。由于进入了曲速，星舰滑过，空间被人工力场所扭曲，各种诡谲奇丽的天文景象一闪而逝。
航线图上标识的终点站闪烁着微茫的光。
鬼天盟。
【十二】
“这些生物战舰是极其特殊的存在，拥有生物特性的它们被剥除了个体意识，一切依靠中枢所下达的指令行动。”
“大哥将星舰退出曲速飞行模式后，负责吸引‘它们’的注意力，我试着潜入鬼天盟，破坏掉它的指令系统。”
舷窗外鬼天盟基地几个零星昏暗的指示灯一闪一闪，少年的侧脸坚定决绝。
雷狮将本来已经到嘴边的种种阻止卡米尔孤身犯险的借口悉数咽下，在传送室里替他把外勤相位枪校准：“注意安全。”
只有一次机会。
“传送成功。”量子束在预定坐标精准组合成形，卡米尔轻触耳边的通讯器。
雷皇号在鬼天盟基地上空引燃了两枚备用燃料舱，爆炸生发的巨大声响和火光触发了预警装置，生物战舰蜂群彼此纠结纷纷上涌。
雷狮松开制动，嘴角冷笑：“来啊。”
鬼天盟基地并没有卡米尔想象得那样整洁有序，比起来更像是什么邪教组织或者传销窝点——卡米尔心想。绕过锈迹斑斑的化学废料桶堆，披着白色斗篷、戴面具的组织成员匆忙应对着雷狮的突然袭击。再往前就是高速电梯，直达下层，那里就是一切的源起：泛着幽光的读数屏，点滴和输液管运送散发甜腻味道的培养液……
不对。
不是这样的。
不应该是这样的。
莫名其妙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他突然堕入记忆的河里——也许是海或者别的什么他分不清楚——黑暗中无数股来源不同的涓涓水流汇聚复又分流，水体也带着不同的味道：咸的、酸的、甜的……
卡米尔伸出手，试图抓住水流中那些一闪而过的银色游鱼。
“我好像……到过这里。”
【十三】
“卡米尔！卡米尔！！”“入侵者！”
雷狮熟悉的声音把他拉回了现实，黑发的少女手持短刃发起攻击。身体已经先思维一步做出了反应，卡米尔上体后倾躲过一记直刺，相位枪先清理掉一波杂兵。
一击未果，少女提膝平抹、回身下刺，动作干净利落。卡米尔并不示弱，丢枪打落对方右手匕首，后撤一步抓住肩头继而借势突然跨步压制住了少女右手手肘。
少年冷声：“带我去见鬼狐。”
【十四】
“莱娜你不用挣扎了，看得出你尽力了，做得很好。”
鬼狐穿一领黑色长风衣，缓缓拿下脸上的面具，一双漂亮得有些过分的兽瞳在昏暗的基地里有明黄的光。
卡米尔还是凭借眼角那枚痣认出了他：“两年前星联对外宣布意外死亡在生物战舰恐怖袭击中的首席科学家……”
“真是让人惊讶，没想到现在的星联还有人记得我。”
“难道我这枚弃子，竟然还有被编进教科书的殊荣吗？”
所有线索串联起来，卡米尔忍住太阳穴突突跳动的剧痛：“生物战舰！生物战舰是在星联授意下进行的秘密研究！”
“聪明！”鬼狐微笑着鼓掌，眼神中燃烧着热烈的神往，“看看现在的科技发展成果，几乎都是从生物身上得到的灵感！生命本就比机械零件更加精密、更加高效！精密机械零件的批量产出需要上千人殚精竭虑的分工与合作，需要原料、车间、加工、筛选……”
“而生命呢？细胞结构从诞生伊始就是精美绝伦的纳米级配件组合！这是上天赋予的、进化选择的、永无休止更迭演进的！”
卡米尔已经放下了莱娜，少女从未见过如此失态的鬼狐，也更没有想象过这位文质彬彬谈吐有礼的科学家脑子里竟然装了这样一个癫狂的人格。
“机械，只是对于生命最拙劣最粗略最愚蠢的模仿！”
“生物战舰只是研究的开始！如果这项研究成功，何止深空远航，全人类的科技都会向前跃进一大步！甚至远胜于曲速理论研究的成果！！”
“而星联呢？那些迂腐的家伙们怎么说？？”
“‘这是有悖于人伦的！’‘这不符合道德准则！’”
“那又如何？还不是在巨大的利益面前跪下？还不是在提案否决后又暗地里提供资金支持我做研究？？”
“人性啊——”
鬼狐发出尖异的怪笑。
“结果就因为一次失败的实验，什么都撤回了！”
“资金，场地，车间……”
“什么！都撤回了！！”
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声音回响在生锈的实验室，如同幽魂游荡：
“什么都没了！！！”
【十五】
不能再磨蹭下去了——卡米尔压抑下翻涌不止的复杂情绪，举起相位枪：“不要挣扎了。”
没想到鬼狐比他更快。右臂迅速膨大变形，拟态为巨型钢爪。莱娜腿脚发软：“他自己……也给自己做了实验！”
“你以为你为什么可以轻而易举地入侵星联总部层层机密？”
莱娜惊呼小心，雪亮的锋刃轻而易举破开防护服。
卡米尔躲闪不及，然而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
“你以为以你那烂到透的资质，几乎为零的基础，为什么可以轻松胜任星联军校那么繁重的课业还成为优等生？”
湛蓝色的眼睛瞳孔收缩。
“你以为你为什么感情波动那么少？”
“我不是，我没有……”卡米尔咬牙。
勾起的唇角，温柔而残忍地拨开事实真相。
“别拿那些所谓的牵手和拥抱自欺欺人了。那只是机械的学习和模仿吧？”
“承认吧。当初那个不完美的残次品，基因链具有极强的污染性。那块洞穿你左腹的碎片，已经把你‘侵蚀’了。”
“两年来你不是也一直避免直接的肢体接触，担心伤害到别人吗？进了这个基地你就没有熟悉感吗？”
“接受吧。那是‘工蜂’的人格断片。”
“这里才是你的家。”
通讯器另一头的雷狮那边已经炸开了锅，蜂群乱舞嗡鸣，雷皇难以招架。雷狮打了个急转避开冲撞而来的工蜂战舰，几艘战舰相撞，炸了一窝：“卡米尔！卡米尔！！回答我！！！”
“……不是的！”卡米尔咬牙，从莱娜处夺来的匕首穿透鬼狐的心脏。
“我把我脑子里的‘工蜂’，杀死了。”
“在大哥拉住我的手的时候。”
【十六】
卡米尔被传送回来的时候，雷狮又一次想起了那个逃生舱里的瘦小身影：黑发湿透了贴在惨白肌肤上，近乎失焦的蓝眼睛。
身边扶着他的少女面容秀丽实在太扎眼，雷狮用尽多年军旅生涯所积攒的素质才忍住爆粗口的冲动，只是操作又狂暴了不少。莱娜却格外善解人意地顶替了雷狮的驾驶员位置，并解释说自己熟悉飞船操作，只是没开过这么大的战舰。
“……”雷狮看着老司机熟练地加速跃升，躲闪攻击。
唯恐卡米尔不喜欢肢体接触，雷狮的动作幅度不敢过大，只是轻声询问一些状况。谁知刚刚贴得近了一些，少年就伸出了手臂，紧紧抱住了兄长的脖子。
之前的战斗让卡米尔近乎力竭，嗅到雷狮身上好闻又安心的味道，小家伙声音绵软许多：“大哥。”
狂喜之下的兄长把少年拥进怀里：“没事了，没事了。”
【十七】
“……有事。”
莱娜说。
失去主脑控制，癫狂的蜂后神经错乱吞吃下了自己的全部工蜂。
这是个什么东西！
生物战舰呈现让人头皮发麻的斑斓色彩。腹部鼓胀，不断变形、拟态。八只复眼，数不清的触手……
莱娜声音发虚：“它……它在进化。”
“但是重型电磁炮已经因为能源不足失效，光子鱼雷也用完了。”
姑娘嘴唇没有血色：“我们……没有武器了。”
“谁说的？”雷狮扬起骄傲的笑容。
“我们还有最后一枚，巨型反物质弹。”
“雷皇号，”卡米尔解释道，“正反物质相撞产生的巨大湮灭效应吞噬掉它是没有问题的；即使生物战舰的碎片逃逸出来，雷皇的曲速动力核是二锂水晶，高辐射的脉冲也足以杀死一切具有生命活性的物质。”
“而且——”兄弟俩相视而笑，眼中映出彼此。
“雷皇号有配备一艘小型穿梭机。”
【十八】
三人透过小型穿梭机的观光舷窗，目睹了蜂后蠕动、翻滚、挣扎，身上的色块不断变幻，悄无声息地湮灭在死气沉沉的黑暗沼泽中。
【十九】
雷狮把两脚交叠搭到驾驶台上，放松之余不忘吃点飞醋：“终于把那个烦人的小姑娘送走了，还要应付联邦的通缉，通缉令上这张照片真的把我拍丑了……卡米尔——！”
“哦！”少年默契地伸手，准确把雷狮抛过来的东西握住了。
摊开手掌，是一枚样式简单的戒指，内侧刻着“L&C”的字样——两人姓名的首写字母。戒指的材料似乎相当特殊，在黑暗中有星星一样美丽的光。这里是星联未曾顾及的无人区，千里万里的空间从亘古岑寂至今。行星公转，恒星燃烧，太空深邃浩渺。
雷狮从驾驶座上转过身，朝他摆了摆自己的左手。
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无名指上，是相同式样的戒指。
“是自己戴上，还是大哥给你戴上，嗯？”
FIN.
*世界观中，星舰、曲速、传送装置等设定参考影视作品《星际迷航》（Star Trek，以下简称ST）
*ST中星联还是很美好的，虽然有点儿官僚主义作风，但是没有同性恋歧视和种族歧视而且女性平权，员工待遇也超棒
*开场教授的那段话来自《ST：TOS》系列S1E09的祝酒词：To all mankind: May we never find space so vast ,planet so cold ,heart and mind so empty that we cannot fill then with love and warmth.
*雷狮把全宇宙仅五枚的限量版勋章摘下来熔成对戒了，社会
===
【番外】
“卡米尔。”星联前上将一拍脑袋。
“大哥？”
“我已经脱离星联了对吧？”
“嗯。”
“所以说星联的那些法律条文在这里是无效的。”雷狮单手托腮，眯起来的眼睛让卡米尔产生了不太好的预感。
“……嗯。”卡米尔小心翼翼揣度着兄长话里的潜台词。
“所以说，未成年人保护法也是无效的。”
“……”
===
【废话】
我他妈终于写完了！
大哥生日快乐原谅我拖拖拉拉的什么akslsdlnajcb……
联动图传送门：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不知道！星联前上将和他竟然……
